比起很多老少三代挤在筒子楼里强太多，最起码不用挤在楼道里做饭，不用冬天还要往公共厕所跑。
唯一不好，就是要和杜欣茹挤在一个房间里，两人从小斗到大。
但每次方翠娥都会骂杜欣茹，不管对错都让她给杜若道歉。
所以在所有街坊眼里，方翠娥是一个宁可亏着自己孩子的好后妈。
杜若边想着边从楼道里出来，忍不住冷笑，她真是够瞎！
她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。
她记得当年也是这一天，杜欣茹晚上回来跟她说，已经找宋之问谈过，让他放弃娶她，结果宋之问却告诉她，他并不想娶杜若一个不干净的女人，只是家里逼着没办法。
现在想想，杜欣茹看见宋之问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，而宋之问也不会说出那种话。
就冲着她死时，宋之问落泪，还葬了她。
她也要还他一份情。
当然，还有她失去的那个孩子。
只有嫁给他，才会回来。
杜若急匆匆朝着省城大学家属院走去，这时候大街上还没有什么汽车，偶有几辆公交车和电车，连自行车都不多见。
街道两边最高不过五层楼，围墙上还刷着各种标语。
最多的是计划生育的口号。
杜若顾不上欣赏回忆，只盼着这会儿杜欣茹还没有放学，还没有去找了宋之问。
宋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，宋之问的父亲宋承文是省城大学的教授，因为爷爷战功赫赫，所以就算是那个动乱的十年。
宋家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，一直都住在省城大学的家属院里。
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子，门前还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核桃树。
杜若看着记忆力已经模糊的小院，她和宋之问新婚夜后就一直分房而睡，不知道是宋之问的刻意回避。
还是因为她的早出晚归，同一屋檐下的两人，好几天都见不到一面。
公婆对她意见也很大，更多的是鄙夷。
杜若放慢了脚步，现在想来，她好像因为太信任方翠娥和杜欣茹，而忽略了宋之问，也从来没想过去了解过这个人。
在她走神时，就见杜欣茹背着军挎书包，脚步轻快地走到小院门口。
准备伸手敲门时，朱红色木门缓缓打开。
一条皮毛油亮的军犬威风凛凛地出来，后面还跟着双眼缠着纱布的宋之问。
阳光漏过核桃树的枝叶落在他脸上，给英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，原本有些黝黑的皮肤都变得明润起来。
肩背挺直，腰细腿长，只是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。
让他却穿出了几分贵公子范儿。
杜若默默藏在路边的古槐后看着宋之问，此时的他鬓角没有白发，虽然清冷却看着那么年轻，又想起他守着自己尸体哭时的样子，不觉泪湿眼眶。
杜欣茹没想到这么巧就能遇见宋之问，看着他面前黑壮的大狗，胆小地退了一步，扬起自认很甜美的笑脸：“宋大哥，我能跟你聊聊你和我妹妹的婚事吗？”
宋之问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些松动，微微侧头表示他在听。
杜欣茹眼中闪过阴狠：“我可能说的一些话会冒犯你，但确是我妹妹的心里话，她说并不想嫁给你这个丑八怪，她看见你这个瞎子就会做噩梦！就算她不干净了，去嫁给一个乞丐，都不想嫁给你……”
“杜欣茹！住口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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